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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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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一動:“你要知道什麽?”

陸章擡眼:“你為什麽沒有在國外上學?而是到了a大?是轉學還是重讀?”

屠鷺抿嘴不說話。

陸章再問:“你為什麽會成為白家的人?你的父母呢?”

屠鷺低頭裝死。

陸章最後問:“上一次我們在a大是不是差一點就碰面?”

屠鷺撓了撓眉心,咳了一聲。

反正她現在的戰略就是裝死,她知道有些事多說多錯,倒不如讓一根腸子九十九個彎的陸章自己猜,可能比她自己瞎胡說得還要嚴密。

茶杯在指尖轉了一圈,陸章突然道:“屠鷺,你知不知道老師在提問問題的時候,學生不回答就會受到懲罰?”

屠鷺一楞,她下意識地擡頭,陸章已經緩緩壓了過來,耳邊的金鏈就在她的眼前微微晃動。

他動得不快,就像是知道她跑不掉似的,甚至給了她逃跑的時間。然而屠鷺像是被迷惑般沒有跑,只是慌亂地退後一步,卻退到了書架上,“哐”地一聲有書砸下來,掉到她的腿上,翻開的那一頁正好是一顆豬頭。

指尖一顫,書本就滾到了地上,與此同時陸章的臉已經湊近,燈光下他的面孔有些模糊,只剩下那一雙狹長的氤氳的眸子。

“記不記得我在教你數學題的時候,做錯題的懲罰是什麽?”

兩人呼吸幾乎相聞,他輕聲問。

屠鷺的指尖不由得一縮。她當然記得,作對了獎勵一個吻,做錯了懲罰……還是一個吻。

燈光似乎在他的眼底晃動,兩人對視。似乎都回到了那個粘熱的夏天,陸章本來嘴角掛著微笑,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笑意變得恍惚,眸光也變得深沈起來。

除去重逢的狂喜、憤怒,以及你來我往的試探,剩下的是誰也忽視不了的沈浸在心底的思念。

他的手撐在書架上,過於用力以至於一排書劈裏啪啦地掉下來砸了兩人一身,他微微彎下腰替她擋住。屠鷺的視線自然落在他被扣得嚴嚴實實的脖頸上,玉一樣的脖頸被束縛在立領裏,帶著被桎梏的,呼之欲出的欲-望。

屠鷺的喉嚨一動,恍惚回到那個藏著兩人小秘密的書桌前,他也是這麽看著她。熟悉的氣息湊過來,她不自禁閉上眼。

“啪”,微小的聲音,原來是他的眼鏡碰到了她的鼻梁。

他“嘖”了一聲,一瞬間,屠鷺猛地回過神將他推開,深深地大喘了一口氣。

好險,差點就中招了!

要是被他勾-引成功,豈不是他問什麽她說什麽?

畢竟她可太知道陸章的手段了,他就是一個男狐貍精!

陸章被推倒在地,領口有些松動,無奈地看著她。

屠鷺找回了一些底氣:“我們兩個已經分手了,我的事跟你沒關系。”

驀然,陸章的臉色微變。他緩緩坐起來,看著掉在地上的那本被她塗畫過的書不說話。

“我不在你身邊的這段時間,你好像經歷了很多。”他突然道。即使沒有問出什麽,但從屠鷺的眼神裏能猜到一些東西。

是經歷了很多,無論是在第三個世界還是第四個世界,又或者是在她自己的世界,龐大的人際關系、令人驚奇的經歷以及狗血的身世背景。好像要把她的腦袋累成漿糊,直到她累得再也爬不起來一樣。

臉上的熱氣漸漸消失,她偏過頭道:“你不是說過嗎,人早晚都要成長的。”

在蕭靳言那裏,她被迫褪去一身驕傲,跟著對方在窮苦裏摸爬滾打,知道了生活的不易。

而在陸章那裏,她踏入了他覆雜的世界,跟著他在知識的海洋裏掙紮,學會了如何為人處世。

系統教給她的攻略任務,不僅是一次重生,還是一次歷練。

她說得輕巧,但陸章卻微微一動眉頭。他看著她,目光像是描摹她的輪廓,但身體卻沒有動。

這樣綿軟的目光比剛才的靠近還要讓人渾身不自在,她背過身:

“你知道我的脾氣,我要是不想說的話是不會說的。有些事你自己查吧,即使覺得有問題也不要問我。”

說完,她推開門走了出去。

陸章還是沒有動,目光遙遙地追著她的背影,直到她消失也沒有收回。坐在燈下,臉色卻寂靜得像是被遺忘在某個幽暗死寂的角落。

這一次,能言善辯的他什麽都沒有說,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語言是無力的。

比如關於時光的鴻溝,比如關於分離的苦痛。

……只是,他不會放手。

屠鷺上車之後,一個圓臉男生也剛好到了陸宅,不由得撓了撓頭:“奇怪,什麽時候竟然有一個女人敢進教授的宅子!?”

屠鷺回到公寓,把自己摔進床鋪,突然感到外套裏有些硌,一掏就掏出一塊繡品,猛地坐起來:“這王八蛋什麽時候塞進去的啊。”

系統道:【你玩不過陸章的,就從了他吧。】

“那蕭靳言怎麽辦?”屠鷺下意識地回。

【……】臥槽!好渣!

屠鷺道: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……”

系統道:【……是,是本系統太天真。】

屠鷺捏了捏眉心:“其實這兩個人我都玩不過,不過只要他們沒有發現他們都是我的前男友就好。”

話說回來,債多不愁,無所謂是來了一個還是兩個。

她算了算日子,過幾天就是國慶,也許趁著放假的時候她能去蘇州躲一躲……

在等待假期的這段時間,屠鷺先把一個貴夫人的訂單做了,因此手上有了一點餘錢。

工作室的規模太小,如果以後再招人這樣的小公寓是不行的,況且已經被陸章發現也許也會被別人發現,她必須要另謀住處。

手頭寬松就體現在衣食住行上,屠鷺覺得自己在正常範圍內花銷,但在別人看來她的這些錢來路可不怎麽正當。

向薇還在氣上次程晨因為屠鷺兇她的事,這幾天少不了對向海棠抱怨。向海棠拍了拍她的手背,讓她好好學習,也報一個設計班,好好提高自己不要因為這些事耽誤了學業。

待白仲英過來,兩人膩在一起,她摸著白仲英的胸膛,忍不住道:“英哥,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。”

“跟我有什麽見外的。”白仲英因此壽宴的事出了大醜,還被母親罵得狗血淋頭,因此這幾天沒少找向海棠的安慰:“你說吧。”

向海棠起身:“事先說明,我這可不是告狀啊。實在是薇薇太擔心了,沒處說才悄悄告訴我的。”

說完,她小聲地說了幾句話,白仲英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:“鷺鷺?不可能啊。我查過她周圍的人,除了呂麗麗沒有什麽有錢人和她接觸,更何況前幾天我還因為她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的事吵過架。”

向海棠臉色微變,頂著白仲英的目光突然想到什麽,試探地道:“如果不是她的朋友,也許可能是親戚呢?”

“她能有什麽親戚。除了白家,就是一個死去的……”

白仲英也似乎想到了什麽,眉頭一皺。

在去蘇州的前一天,白仲英又找上門來。

坐進車,屠鷺開門見山:“您找我有什麽事,就直接說吧。”

白仲英抽了一根煙,一臉覆雜地看向屠鷺:“鷺鷺,上次你給你奶奶的畫,我收到了,只是……”

屠鷺點頭:“只是被陸教授偷走了。”

“怎麽能是偷走呢?”白仲英呵斥:“那是覺得欣賞才帶走的。你這孩子不知好歹……以後看見陸教授不能這麽說話。”

屠鷺詭異地想笑,她點頭:“好的。”

察覺話題拉遠了,白仲英咳了一聲:“最近你的零花錢……夠嗎?”

“夠。”屠鷺道:“吃穿不愁、生活無憂。您問完了嗎?問完了我就走了。”

眼看著她要下車,白仲英趕緊拉住她,嘆口氣把一個賬單交給她:“你看看吧。”

屠鷺不明所以地接過來,原來這上面是支出賬單,打款人是王力,收款人很是神秘,就一個字:“崔。”

“王力?”

“咱們家的那個老司機。”白仲英又吸了一口煙。

屠鷺懶得糾正他口中的“咱們”家,問:“您給我看這個幹什麽?”

白仲英面色覆雜,半晌道:“這是你母親生前留下的一筆錢,讓司機每個月給對方打三千,已經十多年了。”

屠鷺一驚,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賬單。

每個月三千,還是十多年?

這個“崔”到底是誰?

白仲英道:“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,只是每個月給打錢……”

聽出他的言外之意,屠鷺有些激動:“您是在懷疑我母親在給他的奸夫打錢?白先生,我母親也曾在白氏企業工作過,她的積蓄遠遠超過這上面的存款。如果要是養另一個男人,這點錢能幹什麽?”

白仲英趕緊安撫她:“我知道、我知道。”他吐出煙圈嘆了一口氣:“我也是在想這個問題,所以沒有輕舉妄動。”

白仲英不是沒有愛過屠淑,只是他的愛被分成太多份,每個女人她都愛。在屠淑在世的時候,他就不僅有一個女人。屠淑過世後她就成了他的白月光,因此他這才收斂點,哪想到屠鷺竟然不是他的女兒……

他看向屠鷺:“鷺鷺,這個人也許和你母親有著什麽聯系一下,你是她唯一的女兒,就由你處置吧。”

說著,遞給她一個地址。

屠鷺看著上面的地址,目光微閃,又是蘇州,看來蘇州她是不去不行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她就上了蘇州的飛機。

與此同時,兩個男人一起發送了好友申請,她一個一個地點擊同意,然後關機、睡覺。

到了蘇州,已經是下午。

屠鷺沒著急去那個白仲英給她的那個地址,她心中忐忑,怕看到的是什麽可疑的男人,又或者是她承受不住的什麽秘密。

休息了一晚,第二天一早她就去逛了繡品街。這裏的繡品與a市的不一樣,從針腳就能看出用心的程度不同。買了一箱子,下午她終於打車去那個地方。

紙條上的地址是一個村子,眼看著出租車越走越偏,屠鷺的眉頭就越皺越緊。

系統道:【在這個世界我無法提供實質幫助,宿主小心。】

屠鷺點頭。

出租車終於停下,屠鷺下車。一眼望去是個人跡罕至的小山村,她向村民打聽,才知道村裏面只有一家姓崔,且就住在村頭。

屠鷺踩著土路,歪歪扭扭地走過去,來到一家門前。

這是一間不大的瓦房,旁邊只有一個鄰居,似乎遭受了火災燒得漆黑,連崔家都被波及了一點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敲了一下房門。

“有人在嗎?”

半晌,“吱呀”一聲,門開了。“你找誰?”

屠鷺緊張地閉上眼,聽到這個清脆的聲音猛地睜開眼,女的?

不僅是女的,還和她差不多大。梳著兩個麻花辮,臉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奕奕。

屠鷺內心一松,輕聲問:“請問……您是姓崔嗎?”

“我不姓崔。”小姑娘搖頭:“裏面的那個人姓崔。”

屠鷺:“……”

她忐忑地歪頭,一眼就和裏面坐在桌前縫衣服的老太太對上了眼。

老太太一動不動地看著她,慢慢地突然紅了眼眶:“小淑?”

屠鷺:“!?”

原來這個姓崔的,且她母親一直給打錢的人就是她的姥姥。

姥姥年近六十,看起來比陸心慈還要蒼老,細瘦的身體還有弓起的腰背,都顯示她身體的衰敗,屠鷺光滑的手被她枯瘦的手握在手心,對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上面,而她卻有了一種不真實感。

這就是她的姥姥?為什麽母親沒有說過?

從小她就以為母親是孤女,一個人艱難長大遇見了白仲英這才得到了幸福,而現在突然告訴她,她還有一個姥姥?

她母親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?

姥姥摸著她的臉,老淚縱橫:“看見你,我就像是看見了小淑……”

屠鷺問:“姥姥,我母親當初為什麽離開家,又為什麽從來都沒有提起過您?”

姥姥仔仔細細地看著她,然後低下了頭: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。”

原來當初屠淑是姥姥一個人拉扯長大的,屠淑從小品學兼優,是村裏人的希望,姥姥希望她光宗耀祖,村裏人希望她能替他們看看山外的世界。

屠淑不負眾望,成功地考上了大學,但是沒有想到的是,她只念到了大二就大著肚子回家,並且要休學。

姥姥差點被氣死,哭著嚷著不認她這個不要臉沒出息的閨女,屠鷺咬著牙道:“好,那以後就斷絕關系。”

從那以後,屠淑就再也沒有回來,也斷了聯系。除了每個月匯過來錢外,再無消息。

說完,姥姥擡起頭,看著屠鷺苦笑:“後來,她托人送來了死訊。但是我卻不知道她死在了哪裏……”老太太的唇瓣抽動:“我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看見她了,沒想到老天爺把你給送來了。”

姥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屠鷺也有些心酸。她看著母親生活過的這間屋子,嘆了一口氣。

晚上,她躺在被太陽曬得松軟的被子下,睡不著打開手機。

那兩個王八蛋自從加了她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,連朋友圈都是無聊得要死。

她一刷新,突然蕭靳言發了一只雜毛小狗,陸章發了一只豬頭。

她忍俊不禁,控制住點讚的手陷入了夢鄉。

夢裏,是姥姥哀怨的哭聲,然而畫面一轉,她的母親躺在病床上,目光有些虛無,卻還是死死地抓住她的手,一字一頓地說:

“鷺鷺,你要在白家好好地活著,好好地活著……”

母親的聲音像是冰水一樣清冽好聽,眼角的淚在蒼白的面孔劃出一道痕,她心中一酸,猛地睜開了眼。

眼前是陌生的發黃的房頂,鼻端是米粥清淡的香氣。她疊好被子起床,屋外的雞鴨鵝見了她不住地叫,此時的情景仿佛讓她回到了第一輩子,不由得一笑。

“鷺鷺,回來吃飯了。”

“來了。”屠鷺應了一聲。回到屋內,路過姥姥的縫紉桌,她突然覺得眼角一亮。看到了桌上的一件繡品。

按捺著激動拿起來,指尖劃過細密的針腳,然後放在陽光下照了照:“姥姥……”她的聲音有些抖:“您是不是有個大名,叫崔靜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姥姥端著粥進屋:“鷺鷺喜歡繡花啊,那就送給你。姥姥繡的東西可好看哩。”

屠鷺深吸一口氣,覺得上天有時候還是眷顧她的。

她的姥姥崔靜,是蘇州有名的刺繡大師,這兩年眼神不好漸漸退休了。但是她有一個徒弟,就是那個麻花辮女孩,名叫李秀。

屠鷺勾搭了李秀兩天,成功說服她來a市幫她的忙,李秀能見世面,還能掙錢別提有多高興了。

她也提到要把姥姥接到a市裏來,但老太太在那裏生活了一輩子,怎麽能離開。屠鷺無奈,只好答應只要一放假就回去看她。

就這樣,屠鷺在姥姥家待了五天,答應李秀收拾好房間就接她過來,答應姥姥下次放假一定回去,帶著滿皮箱的繡品土特產滿載而歸。

晚上她為了慶祝自己找到了親人,找了何欣呂麗麗還有室友她們喝酒,一行五人在小吃攤上幾乎喝了一箱的啤酒。

屠鷺的臉色通紅,醉醺醺地倒在桌子上。

相處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,離開的時候屠鷺又覺得想念,特別是此時滿腦子都是在鄉下快樂溫馨的時光,她大著舌頭道;

“你們知道嗎,我、我有姥姥了!我有親人了!是真的親人!不是假的!”

呂麗麗含糊地回了:“知道了、知道了,頭兒你今天晚上說了一百遍了……”

“不夠、不夠。”屠鷺抹了一把眼淚:“那是我親姥姥!不是假的!比白仲英還親!”

何欣和她碰了一杯:“恭喜、恭喜。”

“同喜同喜。”屠鷺狠灌了一口。

【少喝點吧。】系統勸她。

“你閉嘴。”屠鷺拿出手機:“這麽值得慶祝的事情,我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。”

說著,她就要發微博。系統趕緊要攔住她,沒想到微信後臺跳出一條信息:

“屠鷺,我想好了。明天在賽倫西餐廳見。”

有王八蛋約她,她瞇著眼打字:“行。”

片刻,又跳出來一條信息:

“屠鷺,我比你以為得還要執著。我會在茗秋茶樓等你。不見你我不散。”

哎呀怎麽還改地方,她不耐煩地回: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,我會去的!”

點擊發送,她頭一歪就睡著了。

【哇哦。】沒來得及制止的系統只能眼睜睜地看到悲劇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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